李义利,1990年生,现居太原,山西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散见《火花》《青年作家》 《山西文学》《黄河》《都市》等刊及【ONE·一个】平台。
一进马厂法庭院门,办公楼门楣上方一句“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格外亮眼,让人备感庄重与威严,再好好看看,更觉得还有一种充满力量的温暖和踏实。
这就是韩旭辉工作过的地方,这就是韩旭辉拿起法槌后留下同事称赞和群众好评的地方。来之前,打开地图应用软件,能清晰地看到,马厂法庭位于青兰高速公路和郑太高铁客运专线交会点不远处,但距市区却将近20公里。
早先见过一面的老法官李晋安说过,复杂的客观问题造成马厂法庭办公楼建好快三年了才投入到正常的使用中,韩旭辉到任之前,仅有一位年岁较大的老人看守。楼栋门窗玻璃上的装潢涂料似乎比院墙角落未抹平的水泥渣还要结实,几十间有待打理的办公室映入眼帘,再看看人手,除了韩旭辉,一起到岗的还有一位稍显年轻的同事郭涵墨和一名司机师傅,一共三个人。
没有书记员,就没办法开庭。好在,韩旭辉早年求学便在马厂镇附近。一方面委托镇上朋友介绍,一方面依靠当地有关部门推荐,司法相关专业的毕业生优先录用,愿意从事此项工作的有志青年亦可提交申请,招录书记员的事情很快有了眉目。
紧锣密鼓一个多月,2012年5月15日,焕然一新的马厂法庭正式开庭。当地轰动一时的“四子争母”案也在这一年结案。
原告名叫鱼改支,共有五个子女,三子郝海建意外死亡,现有二子焦湖海、郝海林,二女焦秀英、焦林英。现任丈夫去世后,子女们已就鱼改支赡养之事达成共识。按照协议,鱼改支随长子焦湖海生活,但焦湖海却没有履行协议。故鱼改支诉至法院,请求依法判决原告随次子郝海林生活。
这是怎么回事呢?韩旭辉找到鱼改支了解再三,得知年近七旬的鱼改支曾有三任丈夫。又通过走访邻里,发现鱼改支的四个子女各怀心思,有真心养老送终的,也有“明为养老,暗里为亲父争合葬”的。清楚了鱼改支和四子女的真实想法和赡养情况后,韩旭辉认为,四被告在原告的赡养事宜上相互推诿,不履行义务,具有过错,故决定将审理重点放到原告的意愿上。
年迈的鱼改支怀揣着一份朴素,向韩旭辉表示,将来与哪任丈夫合葬都没有意见,只想留在与自己共同生活时间比较久的郝海林的家住得久一些。
拿定主意后,韩旭辉组织合议庭深入马厂镇现场办公,在泽头村的村委大院公开审理此案。现场人头攒动,个个聚精会神。鱼改支老人一辈子“从夫从子”的思想让她变得性格懦弱,很少为自己发声,开庭后子女们言语激烈,旁听群众也不再肃静安稳,开始窃语议论。韩旭辉将法槌重重敲下,现场立马安静下来。随即,韩旭辉朝鱼改支问道:“鱼大娘,您本人什么意见?今天我们不去法院,就在咱的家门口听您把家务事说道说道,您慢慢讲,大伙儿都认真听……”
老人家打开了话匣子,一五一十地诉说起坎坷的一生,“争”母“争”到法庭的子女四人频频掩面,落泪数次,旁听群众纷纷动容,接二连三地红了眼眶。古人云,清官难断家务事。老百姓又常言,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合议环节,合议庭成员意见不一,出现了分歧。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韩旭辉,像等待一趟晚点很久却仍不到站的列车。
韩旭辉直了直身子,坚定地说道:“人的尊严,不管在生前还是死后,都应得到尊重,但生前把日子过幸福了,最重要,孩子们孝顺不孝顺,不光是来自父母感受,还要经得起群众评判……”合议庭最终采纳了韩旭辉的意见,一致认为,“争”母一案,应该优先保证鱼改支老人晚年生活的幸福感。经与子女四人协商,韩旭辉当庭宣判:鱼改支与次子郝海林一同生活,其他子女每月支付老母亲相应的赡养费。
回忆着李晋安的讲述,路过调解室,正填写调解文书的中年妇女,听见我们谈到韩旭辉,便快速站起身来,示意我们先坐,双眼顿时平添晶莹。不难想象,韩旭辉这一个名字,在百姓心中的分量。
走进韩旭辉生前的办公室,微笑相迎的是一副年轻面孔,现任马厂法庭庭长陈强。寒暄几句,陈强带我们到隔壁的活动室,墙上已见部分内容,包括韩旭辉的生平履历、庭审存照、所膺荣誉,等等,同事们要把韩旭辉的故事保留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
移步后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几名工人正在收拾地上残留的粉刷垃圾。韩旭辉生前一直想把院落的每栋建筑重新粉刷一遍,眼看要退休了,案子要办得扎扎实实,院子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2012年夏天,韩旭辉带着同事们将后院的荒地开出来,陆续种下枣树、核桃树、山楂树、李树。两年后,园地旁边又多了一口井,每年的蔬菜水果更加长势喜人。
韩旭辉是大伙眼里的“老顽童”,能熟练操作无人机,让一些年轻人羡慕不已,而他的最大的目的是拍下到基层开庭的工作全景照。我想起活动室的墙上,有一张无人机拍摄的庭审现场,是在一个院子里,周围同样站满了群众。可陈强和他的同事,都不记得那是何时何地,也想不起来是哪宗案子。或许他们不是忘了,是这样的情景太多。
2023年3月29日,与以往每一年的3月29日一样,一天24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韩旭辉凌晨牺牲时,参与办理的案件尚有7宗未结:
第一宗,原告梁利伟等诉被告长治市人民医院医疗服务合同纠纷案,承办人变更为毛文亮,2023年9月5日结案;
第二宗,原告苗晓丽诉被告长治市潞州区老顶山街道赵凹村民委员会等房屋买卖合同纠纷案,承办人变更为马晨辉,2023年5月30日结案;
第三宗,原告宗秋生诉被告李南阳等借款合同纠纷案,承办人变更为郭振军,2023年7月28日结案;
第四宗,原告王良芝等诉被告长治市瑞泰水泥制造有限公司劳务合同纠纷案,承办人变更为郭振军,2023年8月16日结案;
第五宗,原告李晋川等诉被告王路鑫等装饰装修合同纠纷案,承办人变更为李晓波,2023年6月7日结案;
第六宗,原告金小荣诉被告梁俊只返还原物纠纷案,承办人变更为李晓波,2023年3月30日结案;
第七宗,原告崔忠文诉被告长治市紫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房屋买卖合同纠纷案,承办人变更为马晨辉,2023年3月27日结案。
这7宗案件,均于2022年立案,日期分别是:1月19日,7月25日,7月29日,8月17日,10月17日,11月18日,11月23日。
从年头到年尾,有近有远。不难想象,跟韩旭辉一样的司法人员,全年扑在案子上的时间,几乎要覆盖365天。而每一宗案件背后,从立案到结案,所牵所扯的缘起与点滴,甚至长达数年。以上第四宗,原告王良芝等诉被告长治市瑞泰水泥制造有限公司劳务合同纠纷案,更是能追溯到十年前。
2014年,法院受理第一批涉及长治市瑞泰水泥制造有限公司和长治市潞泰建材有限公司劳务合同纠纷案件,到王良芝等人起诉这一宗长治市瑞泰水泥制造有限公司劳务合同纠纷案结案,即2023年8月16日,眼看着是9年,但实际上受雇百姓与雇佣企业之间在劳务合同上产生的纠纷,多数从雇佣关系在事实上确立的第一天就慢慢的开始发酵了。
韩旭辉接手案件后,花了好几天工夫,查阅数年间系列案件的卷宗,又多地走访仔细地了解事情原委,无奈被告法定代表人涉刑事案件已在永济监狱服刑,无法前往法院应诉。韩旭辉跟王良芝等人提议,尽早收集好相关证据,准备集体代理诉讼。
王良芝与老伴十几年了没能拿到工钱,为了第一时间听到韩旭辉为他们做主的法槌声,与儿子一起也到了永济。韩旭辉除了安抚二老的情绪,还叮嘱他们的儿子:“父母都这么大岁数了,为了讨工钱,跑了这么远,你可得体谅他们……老人家出来一趟不容易,带他们去看看黄河,看看关帝庙,看看鹳雀楼……二老的工钱跑不了,我给要回来。”说罢,王良芝一家与韩旭辉便定下来,等案子结了,再次相见畅叙。但那一天,成了他们的诀别日。
时间再往前推,2022年,首钢长治钢铁有限公司因合同纠纷被陕西一家公司诉讼至法院。首钢长治钢铁有限公司法律纠纷管理科科长韩伟对此案印象非常深刻,案子由韩旭辉审理,因案情争议不大,经调解,双方很快就签署了调解协议。韩伟与韩旭辉相识是在多年前。当时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碰巧赶上钢铁行业去产能加快,首钢长治钢铁有限公司面临的涉诉形势很是紧张。受公司委托,韩伟找到韩旭辉,试图让韩旭辉“搭把手”,帮忙在受理案件或审理案件中拖一下时间,好让公司“缓口气”。结果可想而知,韩伟这一鼻子灰碰得足斤足两,一连数日都“害怕”与韩旭辉碰面。韩伟“以拖换活”的目的没达到,但韩旭辉一副热心肠,耐心组织双方先冷静下来,再坐到一起把话说开,最终达成和解,双方企业庭前握手。更让韩伟难忘的是,有一日突然接到韩旭辉的电话,紧张地以为是公司有新诉讼了。没承想,是来请教问题的。韩旭辉正在办理一宗涉及焦炭交易的案件,因煤炭与钢铁两个行业相似之处不少,希望从韩伟这里掌握一些相关的交易程序和行业行规。韩伟顿时觉得,先前那一鼻子灰,碰得值。
减一年,2021年,山西弈锋诚律师事务所的李静,因代理一宗买卖合同纠纷案又一次回到马厂法庭,又一次遇上韩旭辉担任主审法官。为啥说“又一次”?李静第一次参与韩旭辉开庭主审的案子,是在2013年5月。当时代理一起离婚纠纷案。庭审中,双方各执一词,情绪愈发激动,对离婚后孩子由谁抚养、共同债务是否真实等问题久久争执不休。庭审结束后,韩旭辉进行现场调解。没一会儿,男方的母亲带着孩子到了法庭。见一老一小也来了,两口子忍不住同时落泪。韩旭辉当即改变调解策略:“原告,你看天都暖和了,孩子身上的厚衣服还没换下来,又这么小,离了你这当妈的能过得好吗?”“被告,现在知道媳妇的好了吧?孩子一来就扑在妈身上,你把坏脾气改改,一家三口的光景还能差了?”韩旭辉拉过几句家常,两口子也敞开心扉,话头如线头,说着说着,又把多年的感情缝好了。结果是,原告撤诉。大家离开法庭,已是晚上,已是月圆。从此,只要到马厂法庭参与庭审,李静便少不了与韩旭辉打交道。在李静眼里,韩旭辉早已是良师益友。只可惜,2021年3月2日那次庭审,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曾经是马厂法庭书记员的李娜,虽已不在这里工作,但至今仍是法律行业的从业人员。她对2016年的一宗家庭纠纷案印象非常深刻。原告年仅8岁,其父亲正在服刑,母亲因家庭矛盾和生存困境等原因,也不肯抚养,无奈只好由79岁高龄的爷爷监护。老人家身子大不如从前,孙子正是成长的关键时候,长此以往,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孩子母亲成了被告。“韩爷爷,是不是我妈妈也不要我了?”孩子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不再回家,更不明白为何母亲从调解室愤然离席,只好向韩旭辉问个清楚。韩旭辉安慰道:“你这么听话,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整整一个月,韩旭辉为了做通孩子母亲的思想工作,前前后后组织了十几次庭前调解。“孩子才8岁,你就这么忍心不管?我相信,这8年里,你一定是个好妈妈。往后的日子还长,你们娘俩谁也离不开谁呀。”听到这句,一家人的纠纷总算告一段落,娘俩手拉手走出调解室。孩子的爷爷不禁热泪盈眶,握着韩旭辉的手,久久没松开,却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走到院子里才回过头朝韩旭辉和李娜说了声“谢谢”。
庞璐也在马厂法庭做过书记员,现已到屯留法院工作。她记忆中的韩旭辉,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时间再往下减,2014年的一个周末,已经是大晚上了,庞璐回单位取一件落在办公的地方的个人物品。一进马厂法庭的院子,本应漆黑一片的办公楼,却有一扇窗户亮着灯。庞璐以为是同事下班忘记关了,走到跟前才发现,是韩旭辉在办公的地方,正伏案边做笔记,边整理卷宗,高出水杯两倍的资料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是小庞啊,这不是有个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我过来再梳理梳理。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也过来了?”
庞璐出了院门,回头看了好几次韩旭辉的办公室,灯还亮着。在追忆韩旭辉的文章中,庞璐写道:“回了市区,马路两边的路灯已经全部打开,夜市摊上也闪起了霓虹招牌,但总觉得身后有一盏灯,更加炽热,明亮。”她难过的是,只是像那天夜里那般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再无法和她说起。
与韩旭辉同事13年的郭涵墨,在2018年因工作需要调回法院机关。我到达马厂法庭时,作为韩旭辉先进事迹报告团成员之一的郭涵墨,已经和报告团成员带着韩旭辉的故事走遍了大半个山西。
老法官李晋安给了我郭涵墨的联系方式。郭涵墨从微信发来一张截图,还有一句语音:“要问韩法官的事,我得从这张截图说起。我正在外地作报告的路上,晚些联系。”
截图是“山西省长治市郊区人民法院立案信息与文书系统”登录界面,共有“基本设置”“案件编辑”“文书打印”“案件查询”“卷宗目录”“初始化”“诉费计算器”“收结案台账”“退出”等9个操作按钮。
第二天,郭涵墨主动打来电话说,要看明白这张截图,还得饶舌一番,先了解两个概念——“司法改革”和“大立案”。
听着郭涵墨的讲述,我打开电脑,输入“司法改革”,检索到2014年《财经》年刊发表过一篇题为《过去15年的中国司法改革》的文章,作者是时任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的蒋惠岭。
“一五”纲要部署了39项改革任务,大多分布在在审判方式、组织机构、诉讼程序、人力资源配置等领域……
“二五”纲要确定了50项改革任务,涉及组织和机构改革、诉讼程序改革、执行制度改革、法律统一适用机制改革等八个领域……
2009年3月,最高法院正式对外发布“三五”纲要,对中央部署的12项改革任务进行细化,同时对法院自主推动的改革做了专门部署,共30个大项,细分为132个小项……
如果我们把三个五年纲要的15年实施时间作为一个整体来分析,或许会看得更清楚一些。其实从1978年改革开放时始,中国的司法改革在前一个20年经历了恢复重建、观念创新的时期,造就了新中国法治发展史上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从1999年到2014年,整整十五年,“司法改革”的脉络在蒋惠岭的文章中被高度凝练地梳理出来。这十五年,也是韩旭辉从司法工作人员成长为敲响正义法槌的法官的十五年。至于第二个概念“大立案”,郭涵墨说,是在2002年提出的,即人民法院“一五改革纲要”实施期间。6年后的2008年,“山西省长治市郊区人民法院立案信息与文书系统”正式投入到正常的使用中,韩旭辉和同事们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6年时间里,基层法院工作人需要手写民事起诉状、应诉通知书、举证通知书、传票、诉讼当事人权利义务告知书等内容,原告和被告一共2份,总计10套文书。耗时费力,且容易出错,比如开庭时间的填报或者誊写,案件一多,经常会缺少上午或者下午的准确标注。有了“立案信息与文书系统”,原被告信息只需要录入一次,系统根据信息会嵌套在统一模板中,生成固定文书样式,再经由针孔打印机输出纸质版,方便快捷,时效倍增。
院子内日复一日,看似无甚变化,不过是成千上万次打印案卷,成千上万次派发文书,成千上万次敲响法槌。院门外车水马龙,道路两边店面的更新换代昭示着生活的日新月异,一转眼四五年光景倏忽而过。
2012年,韩旭辉调任长治市郊区人民法院马厂法庭庭长。电脑里,“立案信息与文书系统”每年已录入近2000宗民事案件,不动声色地记录下长治市郊区人民法院一次次维护公平正义的瞬间。中国法治的改革与进程必然是巨大和深远的,每一个法庭必然是严肃和神圣的,只是这些宏阔的词语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变得短暂而遥远。倘若角色一变,换作一个家庭而言,等一个公道,一等怕是也得四五年。
被告妻子张东梅于2008年经人介绍到原告的绿化队工作,主要是做保洁工作。2012年10月29日上午7时许,张东梅在工作时突发疾病死亡,原告中电华益集团长治漳电实业有限公司以与被告的妻子张东梅没有签订过劳动合同、张东梅不是通过公开招聘,没有经过主管部门备案,原告亦对其不来管理为由诉至法院,请求确认双方之间不存在劳动关系。
从2008年到2012年,从长治市郊区人民法院司法文书实现邮政专递到立案信息入网归档,放至全国司法改革历程中,不过吉光片羽。王正文病亡家属劳动争议案,比之全国各类案件,亦不过沧海一粟。然而这个家庭的命运,眼睁睁就在四五年间翻天覆地。2012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虽然更加明确了未订立书面劳动合同而劳动关系成立的情形,但像王正文一样善于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身合法权益的人,尚不在多数。
如郭涵墨所言,韩旭辉不仅为王正文讨回了公道,更规范了当地不少企业的用工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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